英國女跨男換腎比照男性標準評估，險些喪命

大綱

2016 年，英國有一位換證多年的女跨男 Cameron Whitley，被診斷出患有慢性腎臟病，急需移植手術。

然而，男性與女性換腎的評估標準不同，女性換腎往往較男性緊急，該位女跨男因為醫療系統中無法得知他的原性別，因此比照男性的換腎標準進行透析治療，結果造成他大量血液流失，導致移植腎臟的時間延遲了一年多之久，險些造成生命危險。

原文摘譯

譯者為匿名的二線科醫療人員。原文很長因此只做摘譯，少部分為求流暢些微修改。
灰色小字為譯者評論。

先從一個小故事開始：

Cameron Whitley 是個女跨男。他跨了 20 年、外表夠 pass，且每一份法律文件證件，從護照到病歷，記載的身份全是男性。問題出在腎臟病嚴重度的評估方式。評估腎臟病用的指數 eGFR，判讀時受到性別的影響。如果使用女性的閾值，他早就可以安排移植；但由於他在病歷上是男性，醫師使用男性閾值判讀，嚴重度被低估了，乃至於移植的決定延遲了一年多之久，險些造成生命危險。

Whitley 的故事只是冰山一角。在其他一些案例中，問題存在於醫療體系的核心。
拜託，打一開始就把染色體性別好好地留存在病歷上不就結案了？

英國一共有五千五百萬份病歷，其中沒有任何一份將病人註記為跨性別者。
為什麼呢？是不是有人喊著註記是歧視的關係呢？

「你可以登記為男性或女性，但必須是兩者之一。你不能寫自己是跨性別或是非二元。」男跨女醫師 K. Kamaruddin 說：「這是相當困難的。」
醫師看到「非二元」這種鬼話才會覺得工作相當困難吧。

且醫師必須靠病患自己告知他們性別。在許多情況中，如果性別乍看不相關，病患可能不會告知醫師自己是跨性別。
所以嘛，是誰把事情搞難的？而且和性別相不相關是誰說了算？有醫師執照的那位還是生病的那位？

而這男女性別二分法有時會有奇怪的令人困擾的副作用。譬如說，驗孕檢查開到男病患身上會被系統取消掉。性別也決定了健康篩檢項目，因此跨男會錯過子宮頸抹片和乳房檢查，而跨女會錯過腹部主動脈瘤或攝護腺癌的篩檢。
沒有考慮到男人的胎兒、男人的子宮頸、女人的睪丸、女人的攝護腺都是我們這些醫師的錯？

同樣地，性別也決定了其他的醫療決策，像是藥物劑量。對於順性別來說這很合理，因為男性和女性的生理有根本上的差異。
所以啦，醫學是科學的一種，很老實的，染色體和體內器官不會加入人腦的國王新衣妄想。誤診是不是又要告醫師又要提國賠？

前述的 Kamaruddin 醫師表示她是把自己的跨性別病患列成清單，並訓練轄下護理師知悉這些病患個別需要的癌症和性病篩檢，由這些護理師們親自聯繫相關的醫院安排就診。
這時不禁令人想到台灣的護病比……

只有少部分醫師採行這樣的作法，且他們依然需要靠病患主動告知自己的跨性身分，不然他們是沒有辦法得知的。
再崩潰一次：不要逼醫師通靈好不好!!!!!

很自然地，有些病患會選擇隱瞞自己的生理性別，因為這些人不見得知道在性轉換治療後，生理性別依然影響醫療。至於那些認定自己是非二元的人，狀況就更混亂了。
對不起，我覺得醫師會更混亂。

醫療系統並不知道該拿這些人怎麼辦。「前一個月他們可能建議你做攝護腺檢查，」加州的 R. Ruddick 表示：「我超迷惑的，結果下一個月我又被通知『該做個子宮頸抹片囉』，然後我發現醫院只是把什麼都寄給我。」
不然咧，你在資料上寫個「非二元」，你指望醫院通靈你心裡想做什麼檢查嗎？你嘛幫幫忙，全寄根本佛心來著，是我就乾脆放生你。

這些問題的其中一解，是將病人註記為跨性別或非二元。
前者若註記「男跨女」或「女跨男」我沒啥意見啦，不要跳出來喊歧視就好；至於非二元真的是饒了我們醫療人員好嗎？順道一提，譯者身屬二線科，見不到病人本人，只能依據病歷資料做診斷，寫個非二元真的是在逼咱們通靈。

另外也有人提出一個「身體器官檢查清單」的點子——建議病人按照自己擁有的器官來做篩檢，而非性別。
如此客製化的成本誰要來出錢？漲健保費全民買單？還是有此需求的願意自己出？

跨性別者的健康也受到統計數據落差的負面影響。跨性別者常有自己獨特的解剖和生理狀況，不只是和一般大眾相比，甚至彼此之間也是如此，依個人所受療程而不同。腫瘤科醫師暨性別認同專家 A. Berner 憂心客製化醫療所需的數據並未被妥善收集。「你必須將這些跨性別者視為一個群體來收集資料才能得知什麼療法可行或不可行。」而在精準的劑量施予可能影響生死的麻醉科領域，對跨性別者——尤其是經受過荷爾蒙療法者——的身體的藥物代謝機轉的缺乏研究，也造成劑量計算的困難。
所以，如果只是換證成男或女，而非跨性別，資料庫怎麼可能收集得到呢？更不用說還有人蓄意隱瞞了。醫療體系不會通靈，不會通靈，不會通靈，很重要必須說三遍。

點出這些缺失的數據資料不只對於治療跨性別者非常重要，長期而言也對改變對跨性別的態度有所幫助。「這就像是一種抹消，彷彿我們沒辦法估算它，所以它一定不存在，就算有也極少見又沒意義。」西雅圖臨床化學家暨跨性專家 D. Greene 表示。這欠缺的資訊是個惡性循環——沒有人知道有多少跨性別者，所以研究者更難研究他們。
嗯哼，這是誰的問題？

「將跨性別正常化是很重要的。這些人存在，而且無所不在。」

(完)

譯者心得

在醫療訓練裡，我們評估一個病人，第一個問題總是問年齡性別，這非常大左右我們的判斷。在此我們說性別，指的自然是出生時的生理性別。病歷上的性別記載如果和生理性別相反，病人又不告知，或是像我們這樣無法接觸病人的後線科，很可能影響診斷處置的正確性。如若造成憾事，一來醫療人員真的很不想挨告，二來病人本身受到的傷害不見得都能彌補。

如果是做完手術的跨性別者，譯者願意給予尊重，但以上這些醫療問題依舊會存在。至於不術不治療，只想出張嘴就讓性別變變變變男變女性別流動，對不起，我只能覺得這是來鬧的。

請好好把染色體性別留存在病歷上，不要指望醫師通靈。